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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

第一章 噩梦

“哒哒哒…哒哒哒…”

清冽的月光当头,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近及远,四周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似乎有木块烧焦发出的喀嚓断裂的声音,并传来浓烈的焦臭味。一些奇怪的低吟传到了耳边,让人闻之心悸,但很快这些声音也沉寂下去,只剩下了烈火焚烧发出的呲呲声。

“哒哒哒……”

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身影在街道上跌跌撞撞的奔跑,奔跑的同时并不断四处张望,张大了嘴似乎是在呼喊。从身形上能够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位男性,男人的样貌与服饰看不清楚,只知道他背上背着东西。

环顾该男子现在身处的环境,可算不上令人舒适。墨色的浓烟扶摇而上,熊熊烈火焚烧着一切,倒塌的墙壁、碎裂的瓦砾和烧焦的木条一堆一堆依旧整齐排列在街道的两侧,凭这些断壁残垣已经很难分辨出曾经的建筑,“繁荣”正从这座城镇上远去。

“还,还有人在吗!”

奔跑之间,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但得到的回应一直都是沉默。火势越来越大,红色火光将四周映如白昼,火蛇通天,夜空中的玉盘似乎也一道燃烧起来了。

“不!”

随着一阵惊呼,男人飞快的奔向某一处废墟。一段坍塌的墙壁下,一只沾满污秽的手臂裸露出来。

男人跪倒在断墙边,快速的抓起这只手臂,但很快又轻轻地将其放下,他那糊满污垢的脸庞,失落的神色依然看个分明。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具尸体了,周围不断上升的气温却温暖不了他逐渐冰冷的内心,及身前的这具躯壳。

男人用手臂在脸上腻了一把,把眼眶中的晶莹拭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依旧坚定,他不会轻易的放弃。缓缓的站起身,膝盖止不住的颤抖,身体的疲累没有使男人停止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始沿着街道奔跑,他目的地十分明确——圣光教的分教堂。那里是这座城镇中最坚固的建筑,教堂地下建造有防空洞,如果有活着的人一定是在那里,他如此坚信着。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教堂的门口,眼前的景象令男人目眦欲裂,昔日雕梁画栋的教堂如今却只剩下了框架孤独的矗立着,火蛇在废墟之上蔓延。

“求求您!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将男人游离的思绪拉回,因为震惊而扩散的瞳孔得以重新聚焦。

“不要怕!就呆在那里!我一定会救你的!”

强装镇定的安慰着求助者,男人的视线循着声源而去。教堂坍塌的大门前,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奋力挺起上身并向外伸出了双手,她的手臂上充满了烧伤的痕迹,下半身被燃烧的建筑材料所掩埋。

“保持冷静,一定可以救到的,一定……哪怕只有这一个。”男子喃喃自语,并迅速的向那小女孩接近,情况之危急宛如大厦将倾。

“得避开那些路障,先把那些垃圾从她身上搬走,然后把她抱出来,动作一定要轻,避免二次伤害。啊!再快点!”男人一边把挡路的杂物清开,一边在自己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预演着救援的行动,他几乎有十成的把握。但从建筑上方崩落的砖块和女孩那逐渐低沉的声音让他如弓弦一般的神经绷得更紧。

终于,男子布满伤痕的双手渐渐靠近了那娇小的身躯。

“嘣!!!”

猝不及防的爆炸从教堂残骸之中轰然乍起,蘑菇云在废墟上升腾,强劲的环形气浪将毫无准备的男子横推出四五米远,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擦伤和划伤布满了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手肘和膝盖衣物上的血痕越变越大。巨大的冲击使男子晕厥,蜷缩倒伏在了地上。

“咚!!!”

又一声巨大的声响将男子唤醒。他来不及关注自身的伤势,挣扎着将模糊的视线集中到眼前的建筑上。

“不!!!”

撕心裂肺的喊叫从男人口中爆发出,他兀自摇着头,不愿相信眼前所见——不堪重负的残骸还是崩倒了。男人踉跄的起身,大步飞驰,跪在废墟上疯狂的刨着,十指流血也不在乎。

“瞧!这是谁?哦!原来是我们尊敬的督察官阁下!哈哈哈!看看你那发了狂的样子!真狼狈啊!爱德华!哈哈哈!”伴随着近乎疯狂的狂笑,一道幽影如鬼魅一般飘然而至。

“看啊,圣光教!多么恢宏,多么美丽,不过现在也全都化为了灰烬!”身着黑袍的男人凝视着完全倒塌的教堂,手舞足蹈,自言自语,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啊!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教堂周围的魔法阵是被我毁掉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包括教堂底下那个啊!里面的人能不能活过今晚呢!想想就让人愉悦!哈哈哈哈!”

男人继续着自己的演说,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愉悦和疯狂也越来越盛。

“要我说,还不如被烈火烧死来得痛快,就和那小可怜虫一样!你说是吧?爱德华。”

男子漫不经心的踢飞了一块碎石,影藏在袍子下的目光投向了跪坐在地、垂头丧气的爱德华。

“为什么…为什么…”

名为爱德华的男人绝望的看着掩埋在废墟中的、那双逐渐失去温度的小手,冰冷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淌过他的脸颊。

“抬头看看周围吧!这幅景象...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哈哈哈!怎么样?坚守的事物在眼前被摧毁的感觉?是不是十分美妙?哈哈哈哈!”

黑袍男子缓缓的走到爱德华身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注视爱德华,但很快便像是失去兴趣一般的踱着步子,继续自言自语。

“卡洛,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活着,他们…为什么啊!”

爱德华缓缓的起身,面向名为卡洛的黑袍男子,右手向背后摸去。

“无辜…呵呵!无辜啊...哼!这里可没有什么无辜之人!他们本就该死!”

“嘣!”“嘣!”“嘣!”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在空气中四散的火星子。爱德华从背后取下了他背负的东西——一柄双刃大剑,剑身足足有一个水牛头那么宽,全长六尺有余,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是一个让人见了害怕的浮雕,形似传说中的魔物——石像鬼,看上去就像石像鬼的口中吐出了宝剑。

怒火中烧的爱德华双手持剑,挥舞着冲向了黑袍笼罩下的卡洛,冒着寒光的剑刃眼看着就要和卡洛的头颅撞在一起。卡洛显然对爱德华有所防备,黑袍下同样寒光一闪,挡在了大剑的行径上。

“哦?还要和我比试比试吗?我好像记得,你可是一次都没有赢过我啊!爱德华!”

卡洛反手握着一柄断了一半的虎头刀,轻松写意的挡下了爱德华饱含怒火的攻击,口中还不断说着垃圾话来刺激爱德华的神经。

“卡洛!我一定要宰了你!”

不断的刺激下,爱德华已经出离愤怒。可是,无论爱德华的剑招如何刚猛,卡洛都能够游刃有余的接下,并且能够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乘着爱德华恢复架势的空当,给他胸前又增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似乎是在戏弄爱德华。

“哈哈哈!爱德华!不要痴心妄想!你斗不过我的!看在老师的面子上,留你一命!滚吧!不然…我会杀了你!”

卡洛反手提着虎头断刀,一运劲,将和他刀剑相拼的爱德华震飞出去,爱德华旋即将大剑插入脚下土地消力,仍旧向后滑行了三四米。

“卡洛!他的力量怎么变得这么强?不行,再拖下去,我肯定不敌。”爱德华震惊的看着地上被鬼头大剑划出的那道沟壑,放松了一下自己快要崩裂的虎口,心中决计,“下一招,分胜负!”

阿鼻道三刀!

双手紧握剑柄,爱德华将大剑举过头顶,石像鬼浮雕的双眼中泛起诡异的红光,这红光沿着剑身上的奇异纹路一直蔓延至剑尖处。几秒钟的时间,红光已然越发强势,似乎要从剑中溢出。爱德华随即将巨剑朝着卡洛重重的挥下。顿时,一道血红剑光朝着卡洛的面门迸发,强大的剑气使空气冽冽作响,所过之处,地面开裂,剑风捲挟着石块,形成一股不可挡之势。

“好言难劝应死鬼!休怪我无情!”

卡洛随即提刀转身半周,猩红的刀光迎上剑光,在二人之间相撞,“咚!”强烈的波动瞬间迸发,击起烟尘无数、遮天蔽月,紊乱的气流将废墟上的火舌打的摇来摇去、几近熄灭。

还是卡洛更胜一筹,刀光窜出烟尘,爱德华反应不及,胸前受击,大剑脱手,倒飞而出,凶悍的刀光将他胸前衣物直接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竖贯胸腹,鲜血汩汩直流。

“唉!同门一场,我就好人做到底,再送送你吧,我的好师兄。桀桀桀!”

卡洛提着刀,缓缓走向爱德华,语言中透露着疯狂和些许迫不及待,那是对鲜血的渴望。终于,卡洛跨立于爱德华倒下的身躯之上,居高临下。爱德华望着黑袍下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意识渐渐远去,丝丝寒意袭击着他的身体。爱德华太累了,身上残存的力气连指挥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下辈子再见了!爱德华!”

举起的虎头刀锁定了爱德华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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